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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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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昱的粉絲在校門口流連了整天。

鐘杳中午去吃飯時聽賀伶俐提起,仍感到不可思議:“她們這樣有什麽意義呢?你不都說了,祁昱為了躲粉絲連課間操都沒下樓,他理都不理他們,他們幹嘛還要傻傻等在那裏?”

“我的寶寶,”賀伶俐一臉“這你就不懂了吧”的表情反問,“你真的完全沒關註過什麽明星嗎?”

鐘杳坦然點頭。

賀伶俐的語氣仿若老師講課:“明星們參加活動或表演,粉絲都要去拍‘上班’和‘下班’的圖,上下班就是明星去現場和離開現場。像祁昱這樣的少年明星,粉絲們過來蹲個上學放學的圖太正常啦,而且——”

她頓了頓,笑彎了眼睛又說:“今晚是中秋節呀,意義非凡,粉絲們估計是想在學校外面陪著祁昱過節,好暖喔!”

鐘杳腳步一滯,面色微變。

中秋節居然這麽快就到了嗎,那麽,離媽媽下葬的日子也很近了。

可是,她還完全沒想好要怎麽和靳川說這件事,媽媽她,應該挺想見他一面的吧。

“鐘杳?”賀伶俐見她臉色忽然很難看,也駐足問她,“你怎麽了?”

鐘杳微笑著搖搖頭,“沒什麽,就是有點不舒服,我們回教室吧,休息會應該就沒事了。”

賀伶俐不疑有他,先陪她回了教室,然後才跑去隔壁看祁昱。

鐘杳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,臨放學時,她居然真的開始不舒服。

起初是莫名地覺得冷,然後是胃裏有點翻湧,最後似乎又成了要鬧肚子的那種痛。

恰是體育課,鐘杳不知道學校有醫務室,正想問問賀伶俐學校周圍有沒有藥房。

“重磅消息!”

卻見同桌突然咋咋呼呼跑進班裏宣布,“祁昱約沈青青到操場散步了!”

“靠,真的假的?”

“不會吧!沈青青倒追成功了?”

霎時,半個班的女生又重新跑了出去。

鐘杳咋舌。

她估計賀伶俐暫時沒心思理自己,想了想,決定灌幾口熱水暖暖胃先趴會兒看看。

小時候鐘杳和媽媽的條件有點艱苦,吃得也就不那麽講究,她的胃從小就不太好,所以她也沒多想。

鐘杳這一睡,直接睡到了放學鈴響。

還是賀伶俐將她搖醒,問她要不要一起回家,說是祁昱不知在操場和沈青青說了什麽,大小姐看起來又很不開心的樣子。

鐘杳睡眼惺忪地拒絕了同桌又道了謝,她想著沈青青的事,就把不舒服的事給忘了。

直到——

教室裏走得七七八八,而鐘杳起身那刻,感覺到一股異樣熱流。

她懵了懵,隱約想到肚子痛的另一種可能,她想起雲水中學的一些女同學,每個月也會有那麽兩天神神秘秘的說著肚子不舒服,體育課也會紅著臉請假。

好像,女孩子生理期就會這樣。

“鐘杳。”班裏後排幾個被罰做清潔的男生忽然喊她。

鐘杳心一跳,又緊張巴巴地一屁股坐回凳子上。

她還沒有過生理期,懵懵懂懂的,只記得孫十五曾說過,這幾天是會出血的。而她今天恰好很倒黴的穿了條白褲子,後面的男同學不會是發現了什麽吧?

鐘杳回頭,心狂跳:“嗯?什麽事?”

女孩反應有點奇怪,幾個男同學奇怪看向她。

片刻,其中一個問:“你走不走,不走等會你鎖一下教室門。”

呼。

鐘杳微微松氣:“噢,我還要寫一會作業,你們走吧。”

班裏終於只剩下鐘杳一個人,她坐在凳子上,濕噠噠的觸感令她難受又迷茫。

如今的小孩早熟,面臨初潮已不覆從前的生澀緊張,卻也不怪鐘杳遲鈍。

先前在小鎮,初一的生物課老師都直接讓自習。女孩子們臉皮薄,聊得也並不多,她也只是偶爾聽同學提起過幾次,此刻更多的是迷茫與尷尬。

鐘杳平覆了好一會心情,直到教室裏走空了,她才想起拿出手機上網查。

信息時代,無數相關信息冒出來,少女看得面紅耳赤。

鐘杳越看越糊塗。

怎麽上面還有說是絕癥的,連宮外孕這樣陌生可怖的字眼都有,可她分明記得媽媽曾說過,如果女孩子來例假了就是要長大了,告訴她到時候不要害怕。

她正糾結著該相信網絡還是媽媽,旁邊桌子冷不丁被敲響,驚得鐘杳將手機狠狠往抽屜一扣。

“你故意的吧?”

擡眼,鐘杳對上祁昱探究的目光,“就算我對不起你,也不用這樣?”

見是熟人,鐘杳壓下那莫名地心驚,定定神不解問:“我故意什麽?”

“你別說我剛才在門口叫你,你其實是沒聽見?”祁昱差點翻白眼。

鐘杳剛才被那些恐怖的信息沖擊著,還真沒聽見。

她滿心都是例假該怎麽辦,就心不在焉的反問了句:“你又想幹嘛?”

……

祁昱覺得這女的真的很難哄,一個誤會說對不起不行,推他下湖也不能一筆勾銷。現在想再過來挽救下,她又愛答不理的,真的有夠難搞。

但誰讓他是罪魁禍首。

默了默,祁昱自嘲似的說:“你不都罵出一部成語詞典了?我來找你改過自新行了吧。”

身下又一股暖流,鐘杳僵住,連亂動都不太敢。

她煎熬又難受,只想快點找個機會去廁所先墊些衛生紙,完全沒力氣和少年糾纏。

“行,我原諒你了,你走吧,以後別再靠近我就一筆勾銷。”她靠著課桌,聲音帶著點兒有氣無力。

少女說著原諒的話,一雙烏目裏卻全是不耐與敷衍,看祁昱就像看一塊恨不得甩掉的狗皮膏藥。

他本來又想發脾氣,但垂目看見她臉紅得過分,又克制住了。

“你怎麽不太對勁?身體不舒服?”祁昱猜測她這狀態怕不是燒糊塗了,就伸手去摸了摸女孩的額頭。

少年冰涼指尖剛觸碰到皮膚,鐘杳便整個人應激似的往後一彈,撞得後桌的桌凳都哐哐作響。

“你做什麽?!”她激動得仿若受到了什麽侵犯。

祁昱一怔,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。

氣氛忽然變得尷尬,他的手懸在半空,竟不知該如何安放。

為了掩飾不自然,祁昱決定順勢彎腰去撿被鐘杳踢倒的凳子:“我只是關心你,你幹嘛那麽激——”

最後的“動”字沒能說出口,他忽然卡殼。

祁昱看到凳子上有一抹可疑的紅色痕跡,少女奇怪又反常的緣由呼之欲出,他整個陷入更大的失措之中。

而鐘杳也發現了少年的異常。

“你——”

“你——”

兩人同時出聲,又同時噤聲。

再撞見女孩緋紅的面色,祁昱手莫名一手,凳子又哐當倒在地上。

“那、那什麽,你今晚看下晚會,就北京衛視那個晚會,中秋節!”氛圍太過詭異尷尬,他連說話都結巴了。

祁昱又掃一眼女孩的白褲子黑毛衣,不由分說脫下校服扔在她桌子上,然後便如老鼠見貓般掉頭就跑。



鐘杳看著桌上的校服十分不解。

祁昱又發什麽瘋,走就走幹嘛要把校服扔這?

但鐘杳剛才應付他已經花了太多力氣,她也懶得再問,確定少年身影消失,她才彎腰去扶凳子。

那抹淡淡的紅痕也撞入鐘杳眼簾,她腦子一嗡,臉霎時紅透,連眼睛都在發酸。

他看見了!!!

初潮來臨還被不對付的男生看見,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。

鐘杳捂臉蹲在地上,她覺得她以後都沒臉見人了。

——

鐘杳在一個蛋糕店前徘徊了整整五分鐘。

最後連裏面的店員都註意到了她,推門出來問:“妹妹,你需要什麽幫助嗎?還是想買點什麽。”

鐘杳抿唇,又瞄了瞄貼在玻璃櫥窗上的蛋黃月餅廣告,她有點兒想買,可又一直糾結該買幾個。

“想買月餅嗎?”店員看破她的心思,笑著說,“我們家蛋黃月餅很好吃的,要進去試吃看看嗎?”

店員姐姐熱情友好,鐘杳不好意思再沈默,終於開口:“謝謝姐姐,請問那個月餅可以只買一個嗎?”

店員點頭:“當然可以,你要一個嗎,進店姐姐幫你裝一個?”

鐘杳跟著姐姐進去,打算斥15巨資買一個月餅。

可結賬時,她聽見前面的一個小妹妹扯著爸爸的衣袖說:“爸爸,我們再買4個月餅可以麽,我想和爸爸媽媽哥哥一起吃月餅。”

男人摸摸女兒的頭,叫她自己拜托店員拿。

鐘杳霎時又動搖了。

“姐姐。”她又再摸出了15塊錢對店員說,“再幫我多拿一個吧,謝謝你。”

她覺得,靳川雖然不是一個好爸爸,總早出晚歸也不愛說話,但他給自己布置房間還打過錢,中秋節也值得一個貴的月餅。

而且,她從今天開始,就是個更懂事的大姑娘了。雖然她不喜歡靳川,但她大度不和他計較。

鐘杳不斷說服著自己,最終還是拎著倆月餅抵達了家門口。她莫名有點緊張,輸入密碼時,甚至有點做賊的感覺。

靳川通常不會這麽早回來,可門開後,她還是先探著腦袋往裏望了望。確定沒人後,鐘杳才一鼓作氣地飛奔上樓,又躲進臥室才總算有了點踏實感。

如果今天再撞見靳川,被他看出端倪,她認為自己不如跳湖算了。而且,她看了看手中的月餅,想到要把這個給靳川,其實也挺難為情的。

趁著家裏沒人,鐘杳迅速地將自己收拾了一番。

她學著網上的圖片,將蛋黃月餅擺在了圓圓的瓷盤裏,在飯廳坐了會,她又蹬蹬把倆盤子端到了花園的玻璃茶幾上。

天色漸暗,天空已經隱隱有圓月的影子。

鐘杳雙手托腮望向天穹,唇角不自覺地往上翹,她覺得在花園裏賞月一定更美。

今天是中秋正節,除去春節的另一個共團圓節日,過去的每一年鐘杳都和媽媽、六姨和十五一起度過。

在她的意識中,這就是家人齊聚的日子,她根本沒想過靳川今晚不歸家的可能。

晚風輕拂,前方晾衣繩上,寬大的校服迎風舒展。

鐘杳雖窘迫羞憤,卻到底還是穿上了祁昱的校服回家。沒辦法,假期在學校徘徊的學生太多了,如果她脫下毛衣綁腰上未免太刻意招搖。

就當是祁昱向自己賠禮道歉,她想,如果今天之後他們再也不見面的話,也不是不可以一筆勾銷。

秋夜降臨,明月高懸,鐘杳等得懷裏的熱水瓶都涼透了,可靳川依舊沒回家。

她耐著性子給六姨、十五,甚至是賀伶俐和潘達都發了祝福,院子外都一如既往的寂靜,沒有車聲,也沒有開門聲。

鐘杳這才意識到,靳川可能就不回來了。

可她又覺得,他也沒有那麽壞。

之前好多天她都覺得靳川不會回家,但第二天清晨,男人卻總能坐在飯廳等她吃早餐。就算他心情可能和她一樣,並不太喜歡自己,可他是個大人,總該大度點照顧小孩吧?他打錢都打一萬塊,應該還算個大方的人吧?

鐘杳漸漸等得有點焦灼,連著看祁昱的校服都覺得紮眼。

她想起少年離開前那句莫名的話,突然蹬蹬跑進客廳研究起電視機來,她不知道祁昱幹嘛讓她看晚會,但看著電視等人似乎會更有意思一點。

但墨菲定律總令人失望。

鐘杳沒想到,頻道切換到北京衛視的那刻,恰好屏幕上就是靳川的節目。

電視機上,男人西裝革領,頭發梳得一絲不茍,手握話筒溫柔唱道:

“人有悲歡離合,月有陰晴圓缺

此事古難全

但願人長久,千裏共嬋娟。”

原來,他久久未歸,是去表演節目了。

鐘杳抿緊了唇,靜靜站在電視機前,看男人風度翩翩唱完了整支歌。

她看著他鞠躬祝大家中秋快樂,聽觀眾席掌聲如雷,又默默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沒有任何新消息的手機,終於接受了那個不願相信的結果——

負心爸爸不會因為節日而變好,靳川今晚大概不會回家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昱昱:爸爸,你要走的路比我還長哦。

影帝:?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。現在沒有,以後也不會有。

昱昱:我錯了。下次還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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